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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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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夏川萂歡欣雀躍的出了將軍府, 橫著被抱回來,瑪瑙和金書都給嚇了個好歹。

夏川萂還不滿六歲,打她的那兩個孩子已經十來歲了, 養的身強體健, 更是下了死力去毆打, 夏川萂沒被打死, 完全是因為她將自己護的好。

即便如此,才公也給她診出了雙臂骨裂, 左肋斷裂的重癥。

夏川萂仰躺在床上, 連大聲的抽泣都不能, 因為肺部稍微劇烈點的活動都會牽動肋骨,會讓她疼痛難忍。

所以她只能躺著小口吸氣,然後默默流淚。

她哭,金書也跟著哭,範思墨心裏愧疚, 也小聲抽泣, 硨磲原本不覺著有什麽的,打架嘛, 她們打贏了, 但看著幾個小姐妹都哭, 她也忍不住心中難受,跟著齜牙咧嘴的哭了起來,眼淚打濕了她臉上新上的藥膏, 針紮似的刺痛,嗚, 哭的更厲害了......

還有一個人,郭繼拙, 他一個人站在角落裏看著床上的夏川萂,不哭不鬧就只面無表情的看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瑪瑙端著熬好的藥湯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淒淒慘慘的景象。

她是個剛強的,此時不由火大道:“哭,哭,哭有什麽用,等養好了傷,討回場子才是正經。”

好吧,這姑娘能好好長到十來歲才被家中賣掉,也是個脾氣彪悍的,要不然早被欺負完了。

範思墨崩潰哭道:“他們下了死手......嗚嗚是我太沒用了,我連幾個孩子都打不過...嗚嗚要不然川川不會被打成這個樣子。”

硨磲:“也...也不能怪你,那幾個一看就是..嘶..慣常打..打架的,我都打不過,更何況你嘶嘶......”

金書抹抹淚,上前接過瑪瑙手中的藥碗,瑪瑙小心的將夏川萂扶起,讓她半躺在自己懷裏,然後就著金書的手一勺一勺的舀著湯藥餵她。

夏川萂小心說話:“謝謝...姐姐。”

瑪瑙嘆道:“別說話,先把藥湯喝了。”

夏川萂半邊臉都是青腫的,舌頭也咬破了,疼到極限就只剩麻木,她努力張嘴,也只能微微張開一些縫隙然後小小口的吸湯藥......

苦澀的湯藥浸潤著舌頭上的傷口,就跟吞刀子似的。

就算是吞刀子,她也得吞,她怕臟腑有內出血,再留下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她才六歲,並不想受一輩子的臟腑病痛折磨。

但實在是太痛了,痛的她眼前發花,眼淚嘩嘩的流,即便如此,她也努力的將餵到嘴邊的湯藥吸入口中,吞咽入腹。

她這樣掙紮吃藥的樣子看的眾人又是一陣難受,哭的更厲害了。

孫姑姑和王姑姑進來,看到夏川萂這個樣子,不由都鐵青了臉色。

夏川萂是老夫人喜歡的丫頭,現在更是郭繼業的女侍,她在東郭被打成這個樣子,傷的是夏川萂,更是國公府的臉面。

或許夏川萂是真的受了郭繼拙的連累,馬家的孩子真正想打的人是郭繼拙,但因為郭繼拙始終跟郭繼業在一起,他們找不到機會,便將目標放在了和他一同坐牛車的夏川萂身上。

他們可能知道夏川萂的身份,也可能不知道,但一定知道郭繼拙的身份。

他們明知道郭繼拙的身份,還這樣下死手的尋仇報覆,除了他們本身心性暴烈之外,更多的是對郭繼拙的蔑視。

他們年年享受著因為郭繼拙帶來的國公府的供養,卻還要蔑視他,在王姑姑和孫姑姑看來,馬家一家子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從根上就已經爛透了,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繼續留在鄔堡。

王姑姑拿帕子給夏川萂拭眼淚,柔聲安慰道:“好孩子,你的罪不會白受的,什麽也別想,好好養傷要緊。”

夏川萂微微點頭,她舌頭已經不能支持她正常說話了。

夏大娘端著搗爛的藥泥進來,見到孫、王兩位姑姑忙相互見禮。

孫姑姑將夏大娘拉到僻靜處,小聲問道:“你欲如何?”

夏大娘恨聲道:“血債血償不足以消我心頭之恨!”

夏大娘此生沒有生育一兒半女,倒是養了不少孩子,男孩女孩都有,夏川萂是跟在她身邊時間最短的一個,卻是資質最好的,更是最有良心的。

在她這裏,後者比前者更重要,她早就將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養了,午夜夢回的時候,也不止一次的想過以後夏川萂給她養老送終的模樣。

這回馬家差點要了她的命根子,心中早就恨的滴血,此時孫姑姑問起,不由將心中的戾氣給帶了出來。

孫姑姑卻是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馬家人太猖狂了,小小孩童都被教成這樣暴戾的性子,繼續將他們留在東郭絕對是郭氏一大隱患,但如何處理掉馬家,是需要技巧的。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寒了其他世仆的心。

畢竟老國公的副將老兵可不只有姓馬的,幾乎所有的鄔堡兒郎都以跟隨英國公上戰場為榮,若是隨意處置了馬家,一個弄不好會讓有些人與郭氏離心離德。

但若是私人報覆,那郭氏就能從與馬家對立方,成為居中裁決的第三方,只管高高坐等調節雙方矛盾就行了。

來見夏川萂之前,孫姑姑心中隱約就有了一個計謀,見到夏川萂和夏大娘之後,這個計謀就迅速成熟了。

孫姑姑:“想必你也知道,為了服眾,更是為了收攏人心,馬家除了馬虎這個首犯會被重處之外,馬家其他人或許會受些苦頭,但一定會性命無虞,而且,他們畢竟養了拙公子一場,只要有拙公子在,馬家的富貴也是能保住的。”

即便他們虐待郭繼拙又如何?只要郭繼拙自己願意,馬家就永遠是與他扯不斷的親緣關系。

夏大娘冷臉:“我瞧著公子不像是要善罷甘休的樣子。”

孫姑姑嘆道:“那又如何,形勢比人強,公子不是一個人,他身邊人的諫言他是要聽的,就算心中有其他打算,但也是以後了,你也瞧見了,公子可不是魯莽的人。”

就算郭繼業想廢了馬家,但一定會先選擇蟄伏,等待恰當的時機“合理”的將馬家鏟除——光毆打自己的女侍這一條罪名是不能將馬家一鍋端的——而等待時機是需要時間的,一年還是兩年?亦或者十年還是八年?夏荷願意等嗎?

夏大娘自然是不願意等的,她盯著孫姑姑問道:“你想說什麽?”

孫姑姑笑笑,道:“為主上分憂的人這麽多,你我憑什麽能勝出呢?”

夏大娘擰緊了眉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我能做什麽?”

無非就是她們幫助郭繼業鏟除了馬家這顆毒瘤,然後在之後的權利角逐中在郭繼業這裏占得頭籌,但是,她的優勢是什麽呢?有什麽是她可以、或者是需要她做的?

孫姑姑笑著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麽,夏大娘猛然變色,但又立刻恢覆了自然,想了想,問孫姑姑道:“是只有你,還是......”

她眼睛看向屋內在餵夏川萂吃藥的王姑姑,意有所指。

孫姑姑捋捋耳邊鬢發,嘆道:“既然是咱們兩個來的,自然是一同的。王葭出力,這些田莊裏的大小管事們就由她來周旋,你出人,能不能成看你的本事,我嘛,我在老夫人面前進言與你討些好處如何?”

夏大娘斜眼看她:“向老夫人討好處我用的著你?”

孫姑姑嬉皮笑臉道:“敲邊鼓嘛,你自己去討是不是太沒臉沒皮了一些?”

夏大娘嗤笑一聲:“論沒臉沒皮,我看咱們這些人都比不過你。”

說罷,就端著藥泥進屋去了。

王姑姑告別出來,手上還牽著郭繼拙,與孫姑姑一起離開。

王姑姑:“成了?”

孫姑姑道:“成了,看來你我猜的沒錯,夏荷果然對這個半路養女不一般。”

王姑姑:“......年紀大了,將心比心而已。”

有郭繼拙在身邊,她不想說的太多。

她跟夏大娘情況差不多,都是沒有生育兒女,不同的是,夏大娘成親成家,而她,始終是一個人。

人老了,就會憂慮身後事,她選了自家侄女,看近些時日行事,夏荷選的應該就是夏川這個丫頭了。

孫姑姑也悵然道:“瞧著我比你們都好一些,但兒女都不在身邊,有就跟沒有一樣,又能比你們好到哪裏去呢?”

孫姑姑很早就嫁人並接連生下了一兒一女,等她再回府當差的時候,頭一次見她的人她都以為她還雲英未嫁,便都叫她一聲姑姑。

一開始她還糾正,次數多了就覺著沒意思、太麻煩,也就不糾正了。

久而久之,孫姑姑這個稱呼就一直被人叫下來了。

丈夫覺著洛京更有前程,說服了她一起去了洛京國公府,但是吧,她覺著洛京國公府與她犯沖,去了沒多久,丈夫就有了新歡,再沒多久,兒子娶了媳婦,又沒多久,女兒也嫁人了。

呵,她自覺還是個沒長大的少女呢,就已經被打入黃臉婆行列了。

既然洛京沒她立足之處,她便幹脆收拾包袱拍拍屁股回了桐城,老夫人還沒忘記她,又要她回府當差,算是又給了她體面活路了。

所以,她心中是長存感恩的,覺著有老夫人在她才有活著的意義,現在,她也想在少君身邊尋尋看,看能不能再次尋找的自己活著的價值。

畢竟生命如此漫長,她還想長長久久的更好的活下去呢。

王姑姑看了郭繼拙一眼,意有所指笑道:“我始終覺著,靠山山倒,靠樹樹跑,靠來靠去還是不如靠己,咱們自己不讓人欺負,又有誰真能欺負的了咱們呢?”

孫姑姑也笑了:“你說的是......”

屋內,夏大娘給夏川萂塗好了藥,可能喝的湯藥裏有安神的成分,塗藥塗到半途的時候,夏川萂就睡了過去。

即便睡了過去,她也睡的十分不安穩,總要拿手臂去擋頭,不由讓人猜測她在夢裏是不是還在挨打。

夏大娘拜托道:“我還有其他事要忙,勞煩瑪瑙姑娘和金書姑娘先替我照顧著些,等回頭我再派個丫頭過來專門照看。”

瑪瑙和金書忙道:“大娘客氣了,我會好好照顧川川的,您放心好了。”

範思墨和硨磲也都表示也會照顧好夏川萂的。

夏大娘笑嘆道:“你們身上也有傷呢,還是先緊著養傷要緊。”

說到傷,範思墨又低下頭去,她這腳傷是自己扭的,到現在都還覺著自己十分沒用。

夏大娘又仔細囑咐了一定要按住夏川萂的手臂不能讓她亂動,見這裏處處妥帖,沒有需要添置的了才暫且放心離開。

離開之後,她出了將軍府,來到鄔堡內一處宅院處,扣動門環。

“誰啊?”

開門的是個老嫗,夏大娘笑道:“我找郭守財。”

老嫗上下打量夏大娘,道:“主君不在,你改日再來吧。”

夏大娘伸手撐住要合上的門扉,一用力將門徹底打開,笑道:“既然不在,那我就進去等他。”

說罷,擡腳就繞過老嫗進了宅院。

老嫗急的不行,連連道:“你這人怎麽這樣,都說了主君不在。”

夏大娘進了堂屋,在客位上坐下來,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道:“你自己忙去吧,我就坐在這裏等他,他總要回來的吧?”

老嫗見趕不走她,只能趕緊讓家中跑腿的去喊人,自己則是戰戰兢兢的陪著。

很快,這家的主人就匆匆回家了,見到他,夏大娘就起身笑道:“郎君,還人情的時候到了......”

夏川萂醒來的時候,眼前有微微的光亮,她轉動眼珠,瞧見床前立了一道屏風,遮住了通明的燭火,

屏風另一頭有人在低低的說話,聽不清楚,更瞧不見人影。

夏川萂全身痛的厲害,一動都不能動,開口,也只能發出沙啞的“啊啊”的聲響。

她這邊一出聲,屏風另一頭說話聲就停了。

金書折上屏風,露出後面的人來,夏川萂從下往上看,見是郭繼業。

看到郭繼業,夏川萂的眼淚瞬間流的嘩啦啦的。

郭繼業在床沿坐下,拿著燭火仔細看她的臉,又去看她捆著木板的手臂,板著臉問道:“疼嗎?”

回答他的是夏川萂的一個鼻涕泡。

鼻涕泡破開,糊了夏川萂一臉同時,也有一些崩到了郭繼業的手背上。

郭繼業:......

夏川萂哭的更厲害了,她覺著丟人。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破開的鼻涕泡崩人身上了,但她自己的鼻涕泡崩了自己一臉同樣很丟人。

瑪瑙拿帕子給她擦了擦臉和鼻涕,哄勸道:“可別哭了,看再哭傷了眼睛可就得不償失了。你的委屈公子都知道了,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公道?

什麽公道?

小孩子打架能有什麽公道?

她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夏川萂努力平覆呼吸,努力開口道:“公...子......”

她半邊臉腫著,咬字並不清晰,說出來的話也含含糊糊的,但仔細分辨的話也還是能聽懂的。

瑪瑙勸道:“要和公子說話不急在這一時,你先好好養著啊,聽話。”

夏川萂搖頭,仍舊喚道:“公...子......”

瑪瑙還要說,郭繼業止住她,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麽?不急,慢慢說。”

夏川萂先是點點頭,然後慢慢道:“公子,他們打我的時候,說‘他打我阿爹’,說‘他將我阿爹帶走了’,還說‘打死你’“打死你”......”

瑪瑙只以為是夏川萂在跟郭繼業描述她的遭遇,郭繼業聽了這話卻是立即變了臉色。

站在郭繼業身後看夏川萂的趙立和高強更是勃然大怒。

高強怒道:“原本咱們都猜川川是受了拙公子的連累才被馬家崽子打的,現在看來,馬家崽子不僅知道馬虎是公子打的,更知道帶走馬家人是公子下的令,他還想要尋公子報仇,他尋不到公子,就將川川當做了公子,這才一定要打死她!”

夏川萂使勁點點頭,表示就是這樣的。

打她一個丫鬟打野就打了,但馬家的孩子真正的目標是郭繼業呢?

不管馬家孩子目標到底是誰,現在,只能是郭繼業。

就算不是,她也要將他變成是。

瑪瑙聽了高強的話,不由憤怒道:“他們真是歹毒,竟然還想謀害公子!”

趙立雖然覺著這些猜測有些牽強附會了,但他的心是偏的,自動將他認為的不合理之處在心中給補全了。

夏川萂是生面孔,她一進東郭,凡是看到她的人都會打聽一下這是誰家的丫頭,看著眼生,還和刑家的丫頭混在一起,身份上不免多好奇一些。

也曾有人打聽到高強和趙立那裏去,兩人也沒隱瞞,這沒什麽好隱瞞的,夏川萂又不是拿不出手,她以後也是要跟在郭繼業身邊的,這些人早晚都會知道。

所以,夏川萂是郭繼業女侍的身份只要想知道的人就都能打聽到。

夏川萂一進東郭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馬家大娃,他對她印象深刻,若是再知道她是郭繼業的女侍,那麽想找郭繼業報仇的他若是看到夏川萂自由在外玩耍,那還用說?

弄不死郭繼業先弄死他的丫鬟也能賺些利息......

趙立陰沈著臉道:“公子,不能饒了馬家人,不然公子以後或恐有危險。”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若是孫、王姑姑認為馬家白眼狼心思狠毒不可與之謀想要除掉這個隱患,高強和趙立就是純粹為郭繼業的人身安全著想了。

想想吧,馬家孩子這麽小就想“打死”他們公子,若是等這些孩子長大了,能做出什麽事來?

刺殺?做間?搞陰謀詭計幫助對手甚至敵人對付他們公子?

嘶,想想就讓人犯惡心。

郭繼業心情同樣很糟糕。

他之前也認為夏川萂是替郭繼拙挨了打,但馬家若是恨上他,也不是不可能?

不,馬家人一定恨他入骨,畢竟,馬家能有今日下場,全都是拜他所賜。

郭繼拙有什麽好恨的,馬家人若是真將郭繼拙放在眼中,也就不會虐待他這麽些年了。

馬家人恨的只能是他。

若是之前他處理馬家是為著部分馬家人作惡多端,想為東郭鏟除一大毒瘤,現在他就覺著這毒瘤鏟除的太對了。

不過,他原先只是想除首惡的,現在看來,必須要細審,幫兇從犯也不能輕易放過才行。

夏川萂見郭繼業似有所動搖,再接再厲又加了一句:“公子......奴婢代公子挨打奴婢心甘情願,公子莫要為奴婢擔心了......”

郭繼業果然動容道:“你放心,你這打不會白挨的,本公子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來。”

夏川萂睜著眼睛“深情”的看著郭繼業默默流淚,道:“多......”

氣息太重了,又是一個鼻涕泡吹出來。

啊啊啊啊!

夏川萂簡直要崩潰了,多好的氣氛,她再賣賣慘,一定能讓郭繼業更生氣一些,馬家就能更慘一些,到時候她的大仇才能得報。

這個時候這該死的鼻涕泡出來倒什麽亂啊啊啊啊......

夏川萂又哭了起來。

這回是氣的,氣自己不爭氣,沒有做綠茶精的潛質。

人家哭起來梨花帶雨惹人憐愛,她哭起來是鼻涕眼淚齊飛,讓人看了只會覺著好笑吧?

郭繼業:......

郭繼業忙搶過瑪瑙要來給她擦鼻涕的手帕,一邊在她臉上胡亂抹著一邊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你的委屈不會白受的,啊,快別哭了......”

行吧,目的也勉強算是達到了吧,夏川萂邊哭邊在心裏想著。

就是,你會不會擦啊?不會擦可不可以不要再擦了?糊我滿臉鼻涕好惡心,嘔——

瑪瑙咽了咽口水,緊張道:“公子,公子,還是奴婢來吧......”

怎麽瞧著川川好似要翻白眼了?

郭繼業看看被糊了一臉鼻涕淚水的夏川萂,默默讓出位置來,將帕子......扔給了瑪瑙。

夏川萂:我看見了,我看見了,你有什麽資格嫌棄我!!

瑪瑙將帕子在床頭放著的水盆裏打濕了,仔細給她清理了下臉,夏川萂這才心緒平靜下來,只不過,她心緒一平靜,就感覺渾身更疼了。

才公背著藥箱過來給夏川萂做檢查,檢查過後,郭繼業一臉擔憂的問才公:“才公,川川怎麽樣了?”

才公嘆道:“不太樂觀,好在臟腑沒出血,萬幸中的大幸,只不過,她年紀還小,不大好用藥。”

郭繼業擰眉:“不管用什麽好藥,您盡管提,桐城這邊沒有的我寫信回洛京取。”

才公搖頭:“不至於,就是要多受些罪。先在床上躺著吧,只要骨頭能長好,其他都好說。孩子小也有小的好處,只要多吃些好的,骨頭長的很快的。”

聽了才公的話,夏川萂放下心來。

只是骨頭裂了而已,內臟沒出血就好,只要內臟沒出血,骨頭很快就能養回來的。

她會耐心的在床上好好躺著,她等著看馬家人的下場。

郭繼業卻是覺著夏川萂被打的只能在床上躺著受老大罪了,吩咐了徒四那邊要聽夏川萂的吩咐,不管她想吃什麽,都要做了來給她吃,務必要讓她每天都吃的“好好”的,爭取快點將裂開的骨頭長好,早日能恢覆到以前那樣活蹦亂跳的整日閑不住的狀態。

公審之日很快到來。

公審那日,夏川萂雖然人還躺在床上,但腿腳已經能動彈一下了,話也能說的清楚了。

硨磲給她轉述公審馬家的結果。

“......洛京的二郎君派了親信來,親信帶來了二郎君的親筆手書,說馬虎虐待他的親子,罪無可恕,要親信代他親自將馬虎殺了,以儆效尤,至於其他馬家族人,有罪的,要族老和公子從重嚴處,該賣賣該殺殺,無罪的,連婦孺老幼全部發派至礦山為奴,永不得釋放歸來。公子想為馬家人求情,說罪不至婦孺,女人孩子是無辜的......”

說到這裏,瑪瑙笑了一下,繼續道:“但王姑姑這些田莊管事們則是覺著馬家人行事不忠不義,虐待郭氏公子,理應嚴處,那些女人和孩子享用了老夫人供養拙公子的綾羅綢緞金銀頑器也沒見對拙公子多好,可見其心性涼薄自私之及,都堅持要將馬家族人全都流放。”

“郭氏族老們對馬家如何懲處原本就在兩可之間,現在既有二郎君的親筆手書,又有咱們的眾口一詞,便都勸公子要賞罰分明一些,不能因為馬家祖上的功績就赦免了馬家的罪行,還說公子這樣面慈心軟的,以後不能服眾。”

夏川萂:......

“所以?”

硨磲:“所以,凡是對你動手的那些孩子闔族都被流放礦山了,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夏川萂沈默,馬家這樣快就有了下場,她原本以為她是高興的,但她此時此刻,卻是真真切切的高興不起來。

硨磲:“對了,二郎君要親信將拙公子帶回洛京去呢,可能過兩天就走了,希望他能在二郎君身邊過的好,不再受欺負吧。”

夏川萂:“......他是郭氏公子,自有親友老師為他操心,姐姐不用擔心他。”

硨磲也笑道:“你說的也是,唉,你不知道,我算是看著拙公子長大的,我小時候回家跟爹娘說他在馬家過的不好,總是挨欺負他們還都不信呢,說我在外頭打架輸了就回家編排人壞話,不是個好孩子,哈哈,現在他們可算是知道我以前都沒說謊了吧哈哈哈。”

夏川萂笑道:“姐姐是好孩子,從不說謊,我都知道的。”

硨磲就來跟她鬧:“嘿,你個丫頭片子竟敢占姐姐便宜說姐姐是孩子,看姐姐不撓死你嘿嘿嘿......”

兩人正笑鬧著呢,夏大娘過來看夏川萂了。

硨磲忙起身見禮道:“夏大娘。”

夏大娘將她扶起,用一只手托著她的下巴對著日光仔細看她的臉,笑道:“道子淡了不少,再塗抹些時日就能痊愈了,要緊記住不能曬了日頭,不然就成小花貓了。”

硨磲笑嘻嘻道:“多虧了大娘托人從洛京稍回來的養顏膏,我這臉才能好的這樣快。”

夏大娘點著她的鼻子笑道:“你是為了護著川川才受了這臉傷,大娘我自然要負責給你治好嘍,要不然,你將來因這臉嫁不出去,我可沒個兒子來娶你。”

硨磲也不羞不惱,竟然哈哈笑道:“那就讓川川娶我好了哈哈哈哈。”

夏大娘:......

瞧這姑娘虎的,怪不得能跟一群小子打架不落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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